入夜,函谷關上游二十里處的河面上。
一艘走舸飛快的劃了過來,直接衝到了甘寧的大船前。
「怎麼樣?」
甘寧不及小船停穩,就大聲問道:「前方可有伏兵?」
斥侯兵大聲道:「啟稟都督,前方峽谷北岸火把通明,疑有大量伏兵!」
「嘿!」
甘寧握拳擊掌,狠狠道:「胡封這廝果然賊心不死,想要劫我軍糧草!」
有水軍校問道:「都督,現在怎麼辦,前面峽谷太窄,我軍戰船只能依次通過。胡封只需在兩側的山崖上埋下數百兵卒,但我軍到時拋石擊之,便可將我軍戰船擊沉!」
「不要緊!」
甘寧擺了擺手,獰笑道:「這個主公和軍師早就料到了,就怕胡封不來。這廝既然想要劫我軍糧草,肯定得準備船隻,先等上幾天再說!」
「這……」
。大惑不解,不知主公和軍師想要幹什麼。
』谷關,胡封官邸。
§很快亮了,斥侯來報,西涼水軍將戰船靠在了南岸的一處淺灘上,明顯是埋伏在北岸山崖上的伏兵起到了作用,令西涼水軍不敢趁夜行船。
→封問道:「木筏趕製的怎麼樣了?」
。答道:「已徵集五十餘條漁船,趕製了兩百個木筏。」
→封頓時精神一振,問道:「能載多少人?」
。道:「大點的漁船可載二十餘人,小的十二人,木筏亦可載七八人。」
「這麼少!」
→封頓時大皺眉頭,十分的不滿意。
。道:「將軍,不少了啊,漁船不比西涼軍的戰船。所有的船隻和木筏加起來,可載兩千八百人,西涼水軍還不到千人。我軍奪下這筆糧草足夠了。」
→封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想了想。道:「不可大意,我軍雖然兵力占據,但在水上與水軍交戰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別陰溝里翻了船。」
。不以為然道:「西涼水軍算什麼水軍,甘寧那廝不過一介*,又能訓練出什麼精銳水軍來,況且西涼水軍根本就沒打過硬仗,將軍未免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封想想也是,但還是不敢輕敵,道:「為免發生一晚,可趁夜偷襲!」
。問道:「那北岸山崖上的伏兵要不要撤回來?」
→封罵道:「你是豬啊,萬一水上交戰不利,如何攔截西涼水軍?娘的,你腦袋是用來吃屎的啊,這種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滿頭冷汗,被罵的唯唯諾諾,不敢接腔。
→封緩了口氣。又道:「不過,讓山崖上的伏兵熄了火把,不然到了晚上西涼水軍不敢趁夜行船。我軍還如何偷襲,快去!」
「遵命!」
。不敢再廢話,連忙答應一聲跑了出去。
「真是個豬!」
→封又罵了一聲,才搖了搖頭。
~陽很快落山了。
↓十艘大船停靠在一處淺灘上,士兵們正在無聊的摸魚。
甘寧在甲板上踱來踱去,不時停下來舉目遠眺,等的有些心焦。
§色完黑下來之後,一艘小船從上潡順水疾馳而來。
甘寧頓時精神一振,箭步奔到船頭。待小船靠近,隔著二十多步。便大聲問道:「主公大軍今在何處,可曾趕到函谷關外?」
斥侯兵大聲道:「稟都督。主公大軍已到二十里外!」
甘寧問道:「可能被函谷關的斥侯探馬探得?」…
這時小船已靠近大船十步之內,斥侯兵聞聲答道:「主公大軍尚在北岸,正在水軍的接應下渡河,不曾被函谷關的斥侯探子探得!」
「這就好!」
甘寧狠狠擊節道:「就等胡封那廝前來劫糧了。」
有小校問道:「都督,若胡封不來劫糧,又當如何?」
「你他娘的烏鴉嘴!」
甘寧大怒,狠狠煸了那小校一巴掌,罵道:「胡封要是不來劫糧,你小子就跑到函谷去把胡封大軍給引出來,不然老子把你大頭小頭一塊砍了。」
小校摸著腦袋一臉委屈,「小人就是說說,主公不過說過,要未勝先言敗嗎?」
甘寧怒道:「少他娘的廢話了,快去探路!」
「遵命!」
小校不敢再廢話,連忙跳到了一條小船上。
此時天色已黑,在河面上行船很危險。
不過,小校是錦帆賊出身,雖然黃河沒有長河那麼寬,但晚上在河面上劃個船還是不成問題的,帶著幾名兵卒,熟練的駕馭著小船,順游疾馳而下。
一直過了函谷,衝出函谷關下游二十多里長的峽谷,也沒有發現伏兵。
小校覺得山崖上多半有伏兵,但黑燈瞎火的,卻根本看不到。
若是在白天,斥侯兵還能從山勢較低的地方爬上去,有無伏兵一探便知。
但大晚上的,根本就沒辦法爬山。
之前一連數日,北岸的冊崖上都有火把亮著,上面明顯有人。
今晚卻一片漆黑,透著詭異。
小校不敢大意,更不敢點亮火把,摸著撐著小船往回划去。
甘寧早等的不耐,等小校爬上大船,劈頭就「問道:「怎樣,可有伏兵?」
「都督,不好說啊!」
小校道:「從這裡往下一直穿過那條大峽谷,兩岸全都黑燈瞎火的,就算有伏兵,也看不到啊!之前峽谷北岸的山崖上都有火把,偏偏今晚沒有,小人覺得肯定有問題。」
「廢話,這還用說嗎?」
甘寧罵道:「就算是豬也知道肯定有問題。」
小校使勁抓了抓頭,一臉鬱悶,老大這是咋了,今天訓了自己不下五次了。
甘寧在船頭來回踱了一陣,沉聲道:「抓緊時間歇息,三更出發。」
「遵命!」
小校答應一聲,立刻傳下軍令。
除了值夜的,所有水軍士兵全都進了船艙倒頭就睡。
三十艘大船雖然停靠在淺灘上,但距離河岸還有二十多步。
這麼近的距離,若是有敵軍前來偷襲,水軍完全可以及時作出反應。李傕麾下並沒有水軍,只要將大船駛到河中心,甘寧根本就不怕胡封前來偷襲。
就那群旱鴨子,來多少也不夠他扔下去餵魚的。
一直睡到三更時分,甘寧才下令起船,三十艘大船駛到江心,摸黑順水而下。
函谷關南接秦嶺,北塞黃河,西面是高原,地勢較為開闊;東面是絕澗,過了函谷關不足二里,就是一條二十多里長的大峽谷,兩側全是陡峭的山崖。
特別是河水北岸,有好幾處地方連猴子都難以攀爬上去。
從關中前往洛陽的兩京古道,就位於河水南岸,旁邊也是險山密林。
如此險峻的地形,也就難關函谷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美譽。
深夜,三千兵馬乘著漁船和木筏靜悄悄的躲在函谷關附近岸邊的一片蘆葦叢中,全都伸長了脖子,盯著不遠處的河面上,有點望眼欲穿的味道。…
然而等了快三個時辰,河面上依舊毫無動靜。
「他娘的,怎麼還沒來?」
胡封氣的小聲罵娘,心裡煩躁的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三千步卒也早就開始打蔫了,個個打著哈欠,還不敢發出聲音,實在有夠憋悶,無不在心裡問候著西涼水軍的祖宗十八代,想打個盹都不敢。
河面上可不比陸地上,要是不小心掉到水裡,可就麻煩了。
特別是這種臨時趕製出來的木筏,怎麼看都覺得很不安全。還好胡封因為缺糧,經常組織士兵到河裡打魚,雖然識水性的沒幾個,但划船還是不成問題的。
若非如此,借胡封個天膽,也不敢來伏擊西涼水軍。
要是連船都不會劃,那還劫什麼糧,不是給西涼水軍送菜麼?
胡封全副甲胃,站在最大的一條漁船上,眉頭皺的緊緊的,低聲罵道:「媽蛋,西涼水軍這些膽小鬼,該不會是害怕被伏擊,不敢過來了吧?」
有小校忙道:「將軍放心,羅征要偷襲許昌,大軍沒有糧草怎麼行。西涼水軍已經在這裡耽擱了三天,就算今晚不趁機衝過函谷關,明晚也肯定會偷渡過去的。」
胡封點頭,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剛想說話,就發現前方不遠處的河面上似有什麼東西在移動,連忙揉了揉眼睛,借著星光仔細看了一陣,果然就發現有幾條大船並行駛了過來。
由於這段河面較窄,南北兩岸間的距離還不到五十丈。
就算是夜晚,若有大船在河中心行駛,相隔三十丈左右,雖然看不真切,但留心之下也能看出個模糊的輪廓,離的近了,更是能聽到船漿拍擊水面的聲響。
「來了!」
胡封頓時精神大振,低聲道:「準備好,聽某號令出擊!」
「遵命!」
小校連忙答應一聲,迅速以暗號傳下軍令。
所謂的暗號,也不過是學幾聲蟲鳴或者是鳥叫聲。
三十艘大船分成十排,每排三艘,沒有燈火,趁著夜色順著河水緩緩而下。
漿子手雖然極力控制著船漿拍擊水面的力度,但三十艘大數,上千漿子手,此起彼伏的船漿拍擊水面的聲響在寧靜的夜空下還是清晰可聞。
這裡的河道本來就不寬闊,只要站在岸邊,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到。(未完待續)